学创作与写作辨析——与省联的干部谈写作
在座的同志,主要是从事艺创作的。我和你们一样,吃的都是字这碗饭,所以见到大家有一种同道中人、惺惺相惜的亲切感。但是,你们搞艺创作,追求的是出精品、出神品;我们写料,是出产品,充其量是出作品。所以,在你们面前谈写作,我有一种关面前耍大刀的感觉,诚惶诚恐。
我是当大学老师出身的。我体会,讲课和领导讲话一样,都要看对象。接到联的授课邀请后,我琢磨了好一段时间,到底讲点儿什么才好呢?怎样讲才能讲出针对性,和我之前讲过的写作课不一样?
我想到了两个故事:
第一个故事,我命名为“小方案”刷掉了“高生”。2年前,我在GX中医学院当团委副书记,从事学生管理工作。当时,学校党委决定开招聘一批辅导员,让我负责出笔试题和改卷。我出了一道比较应景的写作题:学校计划对今年新招录的辅导员进行岗前培训,请起草一份培训方案。改完卷以后,我的一位同事找上门来,为他的一个师弟说情。这位同事是学中的,他说,他的师弟是中系“基地班”的高生,是省级优秀毕业生,各方面条件很不错,但“基地班”偏重于学创作,对写作的训练重视不够,所以笔试成绩不理想。我把卷子翻出来,对这位同事说:这个方案并不难写,我改卷的时候主要是按内容要给分,只要写全了“培训对象”“培训时间”“培训地点”“培训内容”“培训要求”这几个要,起码会给六七十分。但你这个师弟,连基本要都没写全,在我看来,说明写作思维还没掌握好,这与学的是学创作还是写作关系不大,所以我不能“放水”。
第二个故事,我命名为“小料”难住了“大记者”。我接触过一位××部的干部,他原本是一名“跑线”记者,“写而优则仕”,从央媒调到了××部工作。交流中,他向我“诉苦”,说自己进了××部以后,被安排到字综合岗位上,一连写了好几份料,虽然不是什么大稿子,但都被“毙”掉了。他的苦恼之处有两个:一是不熟悉××业务;二是不适应党政机关的话语体系。
确实,中系不产笔杆子,宣传战线也不见得笔杆子就特别,这似乎有些“怪”,但事实就是如此。这说明了什么?说明术业有专攻,隔行如隔山。现在,社会分工越来越细,知识新周期越来越短,经济社会发展要求越来越高,这对我们干部的专业化水平提出了新的高要求。同样是在摇笔杆、爬格子、码字,写料和写新闻不一样,学创作和写作也不一样。到底有哪些不一样?有没有相同相通的地方?借此机会,我想围绕“学创作与写作辨析”这个主题,和大家一起探讨交流。
一、不同之处
我认为,学创作与写作主要有这么一些不同之处:
第一,你们从事的是“艺工作”,我们从事的是“治工作”。“艺工作”和“治工作”都以立身立业,但你们是把章当作艺术来追求,我们是把书当作工具来使用。当然,同样是使用工具,水平不同,格局不同,境界不同,“用法”也不同。“小秘书”那是在“弄字”,“大笔杆”才称得上是“兴治”。真正的大笔杆子,那是“指点江山、激扬字”,写的不是字,而是治党治国治军的思想、为政辅政理政的韬略、利国利民利长远的政策。这样的章,未必是华美,但一定是雄宏。
第二,艺创作是“以载艺”,写作“以载义”。无论艺创作还是写作,都离不开字章,但艺创作注重艺术性、注重作品的艺术价值,而写作注重政治性、政策性,政治和政策都是道义之所用、大义之所在;二者都具有“以载道”的性质,但前者载的是“艺术之道”,后者载的是“治理之道”。
第三,艺创作的目的是以化人,写作的目的是以辅政。鲁迅先生说过,要改造国人的精神世界,首推艺。而与生俱来就是为布政、施政、行政服务的,是“经国之枢机”,写作则被看作是“政事之先务”。
第四,你们的中心任务是艺创作,成果叫“艺作品”;我们的中心任务是稿写作,成果叫“工作书”“机关稿”“红头件”。写作之所以称为“写作”而不是“创作”,并不是说不需要“创”,但它在“创”上的要求特别是形式上的要求远远没有艺作品那么高。
——从动因上看,艺创作是个人行为、自主行为,写不写、写什么、怎样写基本由作者自行决定,自由度比较大;而写作是职务行为,要么是“职守写作”,要么是“受命写作”,有时也会有“延请写作”,虽然有一定的主动性,但在很大程度上是“被动中的主动”。职守写作,是职能职责需要写什么就写什么,不能缺位,也不能越位,当然这个“位”不是自己的,而是单位的、领导的;受命写作,那是“三分匠人、七分主人”,受命于谁就要贯彻谁的意图;延请写作,通俗地说就是“当枪手”,那是“为他人作嫁衣裳”,当然得按“雇主”的心意去写。
——从主体上看,艺作品有知识产权、署名权、著作权、出版权,一切权利属于创作者,绝不允许抄袭、盗版;而写作是为机关代言、为领导代笔,常常需要团队作战、集体创作,其审改过程是集思广益、集体把关的过程,最终形成的稿件是集体智慧的结晶,所以其作者不是起草者,也不一定是署名者,而是“法定作者”,是发单位,落谁的款、盖谁的章就是谁。至于讲话稿、署名章上的领导名字,也不单纯是一个名字,而是代表着行政权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