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小者不可以怀大,绠短者不可以汲深
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,在众多经典中,他对《庄子》有较多的引用阐发,并曾引用“褚小者不可以怀大,绠短者不可以汲深”告诫共产党人要开阔眼界、储备知识、提高能力,克服“本领恐慌”的问题。
“褚小者不可以怀大”,唐代成玄英疏解为“夫容小之器,不可以藏大物”,意思是小的器皿里盛不下大物件。孔子就曾指责管仲“器小哉”,在世人眼中,管仲有“九合诸侯”的功劳,然而在孔子看来管仲不知俭,不知礼,囿于一己之私欲,未能真正匡正天下,导致天下复归于乱世,夫子痛心疾首。那管仲失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?明清之际的王夫之一针见血地指出:“其有救世之情而未讲于君子之大道也。”君子之大道也就是孔子在《礼记》中所描绘的大同景象,“大道之行也,天下为公”。要实现“天下为公”,则定要以天下为己任,不为利禄而进,不为得失而退,竭尽心力。
可是,乱世春秋,行大道者几希。战国时期的士人游走列国,常常为了自己的功业,心慕力追,不问计策良善。《史记》记载,商鞅曾三次向秦孝公兜售自己的治国方略,第一次以五帝天下为公之道劝说,无功而返;第二次以三王德治之道进谏,失败而归;第三次索性改说春秋五霸之道迎合秦孝公,获得青睐,终成秦国的座上宾。然而,商鞅心知肚明,以霸道治国难以企及三代之治,究其原因,是“以力假仁者霸,霸必有大国,以德行仁者王,王不待大”。历史也证明了,商鞅变法尽管成就了秦帝国的一统辉煌,却也造就了国祚短促。所以司马迁对于商鞅的评价是“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”。
在《史记》中,类似的“投机分子”还有不少,如苏秦初入秦国时,意气风发、口若悬河,意图以连横之策游说秦惠王,但却惨遭拒绝。一年之后,他再次复出,并将目标转向东方六国。凭借着对天下各国实力的分析,苏秦提出合纵抗秦的主张,进而一跃成为纵约长,佩六国相印。荀子就曾以“巧敏佞说,善取宠乎上,是态臣者也”批驳苏秦,他认为苏秦只是会些阿谀奉承的小道,懂得博取君主宠幸末技的“态臣”而已,以此来否定苏秦的行径,荀子更是作出结论:“用圣臣者王,用功臣者强,用篡臣者危,用态臣者亡。”相较于荀子,孟子以“天爵”与“人爵”的概念肯定了君子的操守,“天爵”即是“四端”,“人爵”即是权力。在孟子看来,世人往往是“既得人爵,而弃其天爵”,只有君子具备“虽千万人,吾往矣”的无畏精神,持续涵养着“大丈夫”品格与天下情怀。
因此儒家向来强调君子要“立天下之正位,行天下之大道”。《尚书》记载,当周成王消灭淮夷返回王都后,与群臣共商国是,周成王感慨道,“功崇惟志,业广惟勤”。意思是周王朝之所以现在取得了丰功伟业,正是因为上至天子下至百官有着宏远的志向,兢兢业业地处理公务,少了些蝇营狗苟之辈。孟子有言,舜、傅说、胶鬲、管夷吾、孙叔敖、百里奚等人之所以能够经受住“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所为”的重重磨炼成就伟业,正是因为他们有着远大的理想和仰之弥高的道德境界。